牵手就是一辈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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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发现陈子安的衬衣上有陌生女人的长发和香水味之后，我们只谈了一个晚上便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。我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，他应该知道。所以，尽管他苦苦相求，说只是一时冲动犯的错误，但我也不能原谅。
　　我只问他，你是否真的动过心？他沉默片刻，然后点了头。这就是了！一个人动心就说明再爱了。我转过身收拾东西。
　　结婚刚刚三年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要孩子，而所有的牵扯不过是一起贷款买的和平丽景的房子，他要就给他，他不要，我就要。
　　走的时候，我连头都没有回。他在楼上喊：“小豫！”我低着头，拉着那只大红箱子，一脸的眼泪。是的，我怎么能让他看到我在流泪！三年前结婚时，他的山盟海誓还在耳边。他对我说：“牵手，就是一辈子。”
　　不过三年而已。他由小职员到副总，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力，再加上一张年轻英俊的脸，似乎他有了出轨的理由。可我不接受这样的背叛！是的，我宁可不要这个被染上瑕疵的婚姻！
　　离婚后我大病了一场，输了三天液，买了一大堆新衣。我还年轻，不过是27岁，一切可以重新开始。
　　但我还是日渐憔悴了，饭吃得不香，觉也睡不着，半夜里常常会梦见他。在一起的日子里，我们常常相拥而睡，我躺在他的臂弯里，即使胳膊麻了，他也不会嚷。可现在……捂住脸，我哭了，眼泪肆意地流淌。
　　离婚了，我恨他。有人说，恨一个人还是爱着，只有厌烦了才是不爱。我没有厌烦他，而是恨他。
　　我诅咒他过得比我还烂。是的，凭什么离了婚他要过得比我好？我没有那么善良，何况，是他对不起我！现在的男人，离了婚就会犯抢，那些大龄女青年会趋之若鹜。而我好像散市的大白菜，问津的男人都是离婚的或丧妻的，多么不公平啊！
　　于是，我三天两头打电话骚扰他：陈子安，给我送桶水来；陈子安，给我买饭……
　　他并没有义务，可还是乖乖地送来了。他来了，我并不多说话，吃着零食，看着电视。他说我家像狗窝，进门后会帮我收拾两小时。邻居吴大妈问：“老来的那个小伙子是谁？是追求你的吗？”我说：“不是，我有老公。”
　　吴大妈不再给我好脸色，因为陈子安常常来，让人以为他是奸夫。
　　他乞求说，这么离不开我，复婚算了。
　　我冷着脸说：“谁和你复婚？我只是寂寞，什么时候我找到了意中人，你就可以离开了。”
　　同事张大姐李阿姨甚是热心，先介绍一个中年丧妻的，有一个5岁的小女儿。那个小女儿看到我好像看到狼外婆似的，我自是气馁三分。我还没长大，怎么和这小孩子斗智斗勇？
　　第二个是大“海龟”（海归），身高只有1.65米，郁闷得我发狂。他一张口就是英语，搞得我好像是外星人似的。
　　离了婚的女人，为什么这么惨？
　　陈子安说：“太轻率了吧？其实，你应该给我机会。”
　　我告诉他：“陈子安，我不会原谅你！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。”
　　二
　　遇到亚东，是因为一颗牙齿。
　　我的牙齿疼到不能吃东西，是又长了一颗新牙。我去看牙医，牙医恰好是他。
　　亚东有干净的眼神和手指，细心地问来问去，又开了药，嘱咐我怎么样可以减轻疼痛。
　　第二天，亚东便来电话。他说：“新牙，疼是要疼的，最疼的时候可以含一口冰水。”我感动于他的细心。
　　亚东28岁，喜欢一个人发呆，听古典音乐。那天我白衣白裙，他说，刹那间就打动了他。
　　几天之后，亚东约我吃饭，送我玫瑰。虽然俗，可女人都喜欢被男人宠爱，何况是他这样明朗俊秀的男子！
　　我告诉亚东，我离了婚。他笑笑：“那更知道珍惜爱情了。”这句话真让人受用，一来二去，我们相熟了。
　　周末一起去打网球，有几次我叫错亚东的名字，把他唤成“陈子安”。只因为陈子安爱打网球，所以我养成了打网球的习惯。
　　运动之后，我要去吃香辣蟹，亚东说剧烈运动后吃辣的东西不好，我却不听。这个习惯也是陈子安留给我的。
　　我喜欢陈子安穿白衬衣，但亚东喜欢穿灰色的衬衣，看起来一片灰蒙蒙的。我说：“亚东，你可以尝试穿白衬衣，也许看起来更动人。”亚东看着我说：“为什么要用他的标准来要求我？”
　　我一下子哑然。是的，我一直在用过去的习惯来要求另一个男人。
　　我常常早出晚归，让陈子安的电话一个接一个追过来。他问：“在忙什么？”我说：“谈情说爱。”语调十分酸。我要让他明白，没有他，还有更好的男子爱我。
　　晚上回家，看见陈子安正坐在电梯门口等我。是的，他没有我这里的钥匙，但我还有他那里的钥匙。他说，他的门永远为我敞开着。本来他准备换掉那扇有点毛病的防盗门，但现在，他说，我一辈子也不换它了，因为要等你回来。
　　看到送我的亚东，陈子安嘴上说：“个子才1.75米吧，而且还是牙医，每天对着一颗颗破牙，怎么有心情接吻？”我冷笑着说：“你真恶心。哪里用得着你操心？”
　　陈子安的袋子里，有我爱吃的哈尔滨红肠和鱼香茄子，当然，还有一堆酸酸乳和面包片。
　　见陈子安来了我虽然有点心动，但还是没有让他进门。我说：“累了，请回吧。”
　　那时，我们离婚已三个月。
　　进了门，我哭了，脚下，是一堆陈子安买的东西。亚东说得对，交往一个月以来，他灰心透了，因为我的生活里到处是陈子安的影子，我根本还爱着陈子安。我根本是在和亚东演戏。亚东说：“我只是你发泄寂寞的道具而已。以后我们还是朋友，做恋人，就不必了。”我已经被他看穿。
　　陈子安嫉妒得发狂，说：“你如果真爱那个牙医，我祝你幸福。”
　　幸福？不，我不幸福。
　　和平丽景的房子一直是陈子安在供着。他说，那户头上，还是我的名字。
　　三
　　和亚东分手后，我发现陈子安身边有了新人。
　　陈子安还是常常来，有时还带着那个看上去很妖气的小女生。那小狐狸精亲亲热热地在旁边叫着他，一脸媚态。我估计他是故意的。哼，带个狐狸精来气我，在我面前表演情侣秀。
　　那小狐狸精说：“你前妻？脸色有点惨白。”
　　他说：“不至于吧，我才几天没来。”
　　他们一唱一和，好像在演双簧。
　　我冷着脸说：“以后，演戏请换地方。”
　　关了门，我扑到床上，如电影、电视中的女主角一样的表情与动作。甜言蜜语真好听，原来都是虚情假意。我还以为，他真是舍不得过去，却原来，不过是安慰我。
　　半夜，我肚子疼得不行，大概是肠胃炎犯了吧？情急之中，我摁下手机单键号，1就是陈子安。我疼得汗珠滚下来：“你快来，我怕坚持不了了。”我想，如果他不在，就打120。没想到半夜他还开着机。
　　20分钟之后，他到了。他背我下楼，飞一般，打车直奔医院。到了医院，他恳求大夫：“我老婆肚子疼得厉害，你们快救救她！”
　　谁是你老婆？我想反驳，却说不出话。
　　被推上手术台，原来是阑尾炎，割掉之后，我有了精神。第二天我就说：“陈子安，都是你气的。”
　　他为自己辩解，我手机为你而开着，怕你有事找我，为你，我24小时开机。
　　他煲了汤端来，一点儿也不觉厌烦。
　　同屋的大妈说，看人家老公多好。
　　他站在一边自夸：“我一直这么好。”
　　我一有了精神就讽刺他：“这么任劳任怨，小狐狸精不吃醋？”
　　他笑而不答，说：“你病好再说。”
　　接我出院那天，正下大雨。他开车来，我打他手机：“陈子安，你慢点，我不着急。”却听到电话中一声尖叫，好像是两辆车相撞了。我再打，没人接。我穿着医院的衣服，尖叫着跑了出去。
　　陈子安，一定是出了车祸！顾不得病体刚刚好，我发疯似的跑着。如果他有什么意外，我也不活了！什么狐狸精，什么过去偶尔的一次出轨，在我心里，他仍然是唯一的，他已经知道错了，他一直在努力挽回了……我想，我早就原谅他了。
　　在雨中跑着，猛然看到他驾着车来了。他下了车，问我：“疯了吗？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，看你在乎不在乎我。那个小狐狸精，不过是我雇来气你的，让你吃醋的。没想到你还真信了，还真跑出来了。”
　　我打着他，连踢带打，发疯一样骂着，什么脏话破话全骂了出来：“陈子安，你这个混蛋，你找死呀……”
　　我还想说、还想骂，却被他一把抱起来，然后是热热的吻堵住了我的嘴。
　　一个月后，我们开始装修和平丽景的房子。
　　再一个月，我们乔迁新居。
　　三个月后，我怀孕了。
　　陈子安常常拉着我的手，在小区散步。我知道，他在印证自己说过的那句话——牵手，就是一辈子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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