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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上接A1版)
王中的一张方脸上架着一架黑框眼镜,中山装的领子笔直地立着,头发也很有地竖着。他跟人闲聊时眯着眼,说到紧要事时眼睛瞪圆了,嗓门也立马抬高了八度,手指不自觉地若有所指地挥舞。在多数人面前,他展现的是柔性的随和、幽默,但在他真实的人生故事里,却充满了刚性的、和坚强。
最初往来济南滕州的上,王中总是带上稿子、暖壶,沿着104国道走走停停,边开车边思考,号称“运动式写作”。京台高速开通后,他逢服务区就进,跟在服务区工作的姑娘小伙聊天。时间久了,他一去,年轻人都喊开了:“老又来了!”
王中是退休后学车的。在反对和质疑中,他愣是半个月内考出了驾照。“去驾校的公交车上,别人让座我不坐,就为了看公交司机开车的动作。”王中说。在做学问上,他更是一丝不苟。曾在界河镇工作的陈凡锋,为了研究鲁班文化,与王中一起去龙阳镇龙山村搞田野调查。“到了那里,他就看遗迹,跟老百姓闲聊,一天就办了一件事。他这个的韧劲真是了不得。”陈凡锋说。
1963年冬,为了给家里人省出一口人的粮食,王中东,到勃利县给人放羊。把羊赶到地里后,他就在冰天雪地中,拿出从家里带的四册《中国文学史》苦读。他把雪扒开,拔出草芽夹在书中做标记。直至今日,这些书上还有些当年留下的绿色印迹。一位青年在原始大森林的雪域中读书的情景,现在想来也许有些浪漫,却是王中不向命运低头的真实而的。
王中认准的事,别人轻易改变不了。他写的文章,别人让他重写,但又驳不倒他,他就硬是不改。他决心从学校回农村,别人不放行,他就大冬天卷起铺盖,不盖被子睡觉以示,哪怕双脚冻伤了也不放弃,最终成功。王中出名后,想请他“撑门面”的人太多了,但王中一般不凑这个热闹。只要与文化无关的闲杂活动,他说不参加,就不参加。
人生彻悟气
“我这一生当中,最穷也穷过了,最累也累过了,最苦也苦过了,也就不怕穷,不怕累,不怕苦了。”王中说,他现在算是活明白了,明白财富都是人创造的,最终也“死不带走”。
这些年,给家乡做这么多事,王中没要过一分钱。和王中一起搭档的画家王德超说:“他往返滕州济南,加油费、过费没让别人掏过。”陈凡锋说:“来了多少次,只要一说给车加油,他就跟你急。”为了开展工作,界河镇曾考虑给他配笔记本、打印机,这都被王中了。这些年在老家忙活,别的没攒下,攒的净是些车票、油票。
“我不收钱,我就是来帮忙的;收了钱,我就成打工的了,就是做交易了。不收别人的钱,谁见了面还得喊我一声叔,我不高兴时还能骂上两句,不愿干就不干了。但收了钱,人家就成了领导,我的话人家就不听了。”王中说。
很多人觉得不可理解,他们总觉得王中在老家挣钱了。对此,王中也只能一笑置之。其实这些年王中在老家不但没挣着钱,还净往外掏钱。鲁班纪念馆捐5万元,土豆文化馆捐10万元,鲁班文化公园再捐5万元……多年的一点积蓄,几乎都花在了滕州的文化公益事业上。他想得很明白:“我那点工资,养活老两口,足够了。”
但王中自己的生活却极其俭朴。在他的书桌上,一摞烟盒铝箔纸的背面都是字。笔筒里的铅笔,用到了最后成了铅笔头,他就装个套子接着用。用来装的,是从别人那里要来的用过的信封。他身上的衣服、裤子、袜子、鞋,都是从儿子那里要来的;也是从济南带来的,一看就看几天,连的广告也舍不得漏掉。
年纪越来越大,王中已不大开车,往返都是乘高铁。在滕州呆上少则三四天,多则一两个星期,与家人也是聚少离多,在滕州的时间占了大多数。王德超说:“有的时候也说他,让婶子一个人留济南,太孤单了。”但家人依旧很支持他,这也让王中很欣慰。
为乡村留住记忆
在无法的岁月面前,王中在竭力做一些记录,想让无法永久保存的回忆以文字、图像的形式记录下来,让他自身的记忆成为大家共同的记忆。
1938年3月15日,界河镇北沙河村遭日寇血洗,83名村民,王中的姑奶奶一家七口无一幸免。这些事,王中从小就听家人讲过,但儿子这代人对此印象就已经逐渐模糊了。“我们这代人再不记录,这段家仇国恨就没人记得住了。”2005年,在王中的主持下,北沙河惨案纪念馆在北沙河村落成,83名的名字清晰地刻在了石制日历上。后来,这段历史还被拍成了电影。发生在76年前的这段真实历史,得以被当地代铭记。
有关乡村的记忆是王中另一个想的宝藏。他说,乡村是炎黄子孙的老窝故土、血脉源头;记忆是我们赖以长大的乳汁食粮、密码宝藏;乡村记忆是祖祖辈辈的影子、延续文脉的影子、“登山情满山,观海意溢海”的大写意。他总说,希望在田野上。
王中写底本,王德超、王珂据此作画,出了本《乡村记忆》的连环画。《乡村记忆》讲述描绘了120个传统乡村生产生活的图景,不仅包括民风民俗、民间艺术、服饰饮食、建筑文物,更包括民族、价值、优良传统、文化遗产。“原来的乡村注重人性,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。传统的乡村中,人与人之间关系很淳朴,为生者庆祝,为死者哀哭。村民从小育小孩,不要摸鸟蛋,小鱼要放生。但过了很多年,这些记忆中的‘正能量’渐渐模糊了,这是不正常的。”王中说,“我们做‘乡村记忆’,就是要重回正常,反对反常。这是我这代人的历史责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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